忽然,从一个人的口中传来他的死讯,这让我深刻意识到他曾经活着。但是关于他生前的事,我一无所知。他的一切,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名字。这个名字在多年前被我听到,多年后,它再次被我听到,用一种结束的方式,仅此而已。他并没有活在我心中。这个名字不过是一种指示,指向那个不再存在的他。
似乎一个人的名字可以同他本人相分离。正如他已死去,而他的名字以及他的死讯却可以被言传和言说;不能说名字与本人毫无关系,但也不能说前者是后者的描摹、隐喻。言说(语言)依赖于被言说者的自我显现。因为要是被言说者是不存在的,那么对它的言说就缺乏根据;脱离被言说者的言说是一种空洞的言说,它就像命题陈述一样在传播中变得僵化,甚至造成在人与人之间以讹传讹。并且,每一个言说者都在言说的传播中加入了自己的理解,从而将“真正的实情”裹得密不透风,这种遮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厚、越来越难以消除。于是可以看出,名字和语言只是一种指示,它们的意义以及意义的引申、充实等,都取决于被指示者的自我显现,而不是取决于名字和语言。人们之所以相信语言能够作为一个自给自足的系统,是因为他们片面地看到一个词可以没有意谓,可以在客观世界中没有与之相对应的事物,但它不能没有意义,它的意义取决于该词所指示的被指示者的自我显现,否则,它就只能是一个空洞的符号。一个没有意谓和意义的符号,既不能用来描述事实和进入演算系统,也不能用来作为交流的工具或媒介。
他是以死亡的方式来使我意识到他的存在的。正如在干冰弥漫、镭射如剑的迪厅,我从癫狂的状态回到现实,回头发现某个人忽然不见了,这才意识到他的存在。他的存在是以剥夺性的方式实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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